华法林的发明

国家化学史里程碑 (NHCL)

2022 年 10 月 12 日,写于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 (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华法林 (Warfarin)”是一种处方血液稀释剂的通用名,该药物于 20 世纪 50 年代上市,经常在电视上观看最新药物广告的人可能会对其感到很熟悉。 这些广告称,这种新型血液稀释剂用于预防中风等重大疾病,服用更方便或副作用更少。 虽然后期的竞争对手一直想超越该药物,广告总是将华法林描述为全球备受推崇的“救命药”的标准。

华法林对科学的贡献远远超出了其在治病救人方面的用途。 华法林最初在威斯康星大学实验室中被发现,是一系列化学物质中最广为人知的一种,其抗凝血作用被用作多种用途,既被用来控制啮齿动物种群的数量,也被用于治疗心脏病发作的美国总统。 

无论是因复杂的分子式而被归类为双香豆素 (dicumarol) 类化合物,还是因品牌名称 Coumadin® 而得名为华法林钠,华法林及其“化学近亲”都是通过预防凝血来挽救生命的救命化学药品。 华法林也是一项创新计划的关键部分,该计划通过许可证收益来资助未来的创新项目。

目录

Black and white photograph of Stahmann and Link working in a biochemistry laboratory, surrounded by glassware
马克·斯塔曼(左)与卡尔·保罗·林克发现了强效抗凝剂双香豆素。 图片为 1949 年于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生物化学实验室拍摄。
图片由威斯康星大学收藏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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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起源

华法林起源于中西部的一个农场。 在 1933 年初的一场暴风雪中,一位名叫埃德·卡尔森 (Ed Carlson) 的农民从威斯康星州西北部的迪尔帕克 (Deer Park) 驱车 200 多英里前往州议会大厦麦迪逊 (Madison)。 他想找州级兽医来诊断一种奶牛致死的疾病。 正值周六,卡尔森发现大多数诊所都关门了,因此他走进了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 (UW-Madison) 卡尔·保罗·林克 (Karl Paul Link) 教授的实验室。 林克和他的学生助理尤金·威廉·舍费尔 (Eugen Wilhelm Schoeffel) 检查了卡尔森带来的东西 — 一个装满鲜血的牛奶罐、一头死牛和一堆发霉的干草。 研究人员发现了草木犀 (sweet clover) 中毒的迹象: 病牛的血液无法凝结,动物因内出血死亡,而发霉的草木犀干草就是罪魁祸首。

20 世纪初,草木犀中毒成为了美国北部和加拿大南部牛群长期面临的问题。 20 世纪 20 年代,来自安大略省 (Ontario) 的弗兰克·斯科菲尔德 (Frank W. Schofield) 和来自北达科他州 (North Dakota) 的李·罗德里克 (Lee M. Roderick) 这两位兽医将病因追溯到了潮湿、变质的草木犀。 研究人员对这种疾病的研究一直持续到了 20 世纪 30 年代。 林克从明尼苏达大学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的罗斯·戈特纳 (Ross A. Gortner) 那里第一次听说了草木犀的问题。 与此同时,在威斯康星州,遗传学家罗尤·亚历山大·布林克 (Royal Alexander Brink) 和威廉·史密斯 (William K. Smith) 正在研究香豆素 (coumarin),正是草木犀中的这种化学物质让其闻起来甜,尝起来苦。 事实证明,天然存在的香豆素对于解开草木犀中毒之谜十分重要。

A black cow with white spots munches on a handful of clover
在变质草木犀中发现了一种导致奶牛内出血的化合物,从而发现了华法林。
Oaisu/Shutterstock

兽医学启发生物化学

虽然林克和他的助手们掌握了同行科学家提供的知识,但还有更多知识有待发掘,因此他们将实验室的工作重心转向了解变质草木犀草料中的生物化学作用。 他们首先开发了一种生物测定法。这是一种使用小型实验动物的试验方法,用来研究凝血的化学过程,以及确定这些过程如何与动物生物学相互作用。 研究人员给兔子喂食了各种类型的草料并给它们抽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变质草木犀中的哪种物质起到了抗凝剂的作用。

1939 年,在相关实验技术得到完善之后,林克的一位助手哈罗德·坎贝尔 (Harold A. Campbell) 分离出了微量能够防止血液凝结的纯晶体物质。 这种物质是由香豆素和某些霉菌之间的化学反应产生的。当草木犀变湿并变质时,这些霉菌就会生长。 坎贝尔分离出这种新的抗凝剂后,他的同事马克·斯塔曼 (Mark A. Stahmann) 和查尔斯·霍伯纳 (Charles F. Huebner) 得以确定其化学结构: 3,3'-亚甲基双(4-羟基香豆素)。 

1940 年,斯塔曼和霍伯纳在实验室合成了一种相同的物质,从而验证了该分子的结构。 随后,林克和他的同事合成了 100 多种相关化合物。 每一种类似物的化学成分都略有不同,但都产生了相似的抗凝作用。 标记为第 42 号的类似物由斯塔曼和三好井川(Miyoshi Ikawa,林克的另一位助手)合成,后来被称为华法林。

有一种“救命药”的出现要归功于霉草、病牛和灭鼠药。 这种药物名为华法林钠。 它可以防止血液凝结,是心脏病发作或中风患者的“救命药”, 也是世界上最常用的处方药之一。”

 ——“如何通过霉草和病牛研发救命药”,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 (NPR)《万事皆晓》 (All Things Considered) 节目,2017 年 8 月 29 日

生物化学影响人类医学?

当时,林克和他的同事们尚未确定哪种类似物适合实际应用,或者到底有何用途。 但是他们已经意识到,从理论上讲,能够阻止牛血凝结的物质也能防止人类出现危险的血栓。 该理论无法在实验室进行验证,只能通过临床试验来验证。 一个从农场传递到大学的想法只有在经过医院的检验后,才能变成药房货架上的药品。

1941 年,坎贝尔、斯塔曼、霍伯纳和林克向威斯康星校友研究基金会 (WARF) 寻求帮助,该基金会是一个支持威斯康星大学研究和技术转移的非营利组织。 在 WARF 的协助下,该团队为潜在的药物开发申请专利。 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中,这四位研究人员与若干同事一起获得了 20多项与抗凝相关的化合物、衍生物和工艺的专利。 WARF 利用专利提供的知识产权保护,与有能力对专利进行研发和商业化的公司就专利许可进行了谈判。 

首个 WARF 专利覆盖了 1940 年合成的化合物。 科学家将其命名为“双香豆素 (dicumarol)”,并于 1941 年在威斯康星州综合医院 (Wisconsin General Hospital) 和梅奥诊所 (Mayo Clinic) 开展人体试验。 在随后的十年中,双香豆素之后发现的类似物在不同种类的动物中表现出了不同的效力和作用。 

X-ray image of human skill with an overlay of a blood vessel
华法林降低了中风的风险。
create jobs 51/Shutterstock

未来展望

有些类似化合物,尤其是第 42号类似化合物,对小家畜具有致命性,以至于一部分威斯康星州的科学家担心大家可能会认为双香豆素是一种危险品。 尽管如此,WARF 还是继续为这些类似物申请了专利。在斯塔曼的适时协助下,WARF 成功在专利资格到期前不到一个月提交了第 42 号类似物的申请。 事实证明,这项由林克、斯塔曼和井川共同持有的专利属于机缘巧合。 后续测试表明,虽然第 42 号类似物的确可以杀死小鼠和大鼠,但其毒性却不足以对狗、猫等大型动物,甚至好奇的幼儿,构成任何重大危险。 

随着其在虫鼠防治方面的发展前景日趋明朗,林克决定为其取一个更易于记住的名称。 他将首字母缩写词 WARF 与香豆素 (coumarin) 的最后一个音节结合起来,提出了“华法林 (warfarin)”这个名称。 有了新名称的第 42 号类似物于 1948 年上市,但此时还仅仅只是作为一种灭鼠药。

与此同时,为了找到对病人最安全、最有效的血液稀释剂,对所有抗凝化合物的研究仍在继续。 双香豆素作为一种治疗方案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但在医院内给药时却不够稳定,而且较为麻烦。 随后,对华法林配方的进一步修改产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结果: 事实证明,最有效的灭鼠药也被证明是最安全和最有效的预防人类血栓的药物。 一种名为华法林钠的水溶性药物既可用于口服,也可用于静脉注射给药,还可以通过常规的后续血液检查来加以控制,不需要像使用双香豆素那样进行密切监测。

华法林钠于 1954 年获准用于人体,并以 品牌名Coumadin上市。 它很快成为了世界上最常用的灭鼠药和最常用的处方血液稀释剂。 由于在商业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WARF 便利用其华法林专利的收益向 UW-Madison 的研究单位投资了 1600 万美元(按 2022 年美元计算相当于 1.44 亿美元)。

“华法林”这个名字会让人联想到灭鼠药,这的确导致医生在推荐时和患者在服用时都有些犹豫,但这些担忧很快就被克服了。 1955 年,有消息称美国总统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 (Dwight D. Eisenhower) 在心脏病发作后服用了华法林。 持续不断的临床试验已经说服了医生这是最好的选择,而对一位世界领袖的有效治疗有助于让患者放下心来(越来越多地使用 Coumadin替代华法林作为品牌名称也起到了此效果)。

无论如何,随着岁月的推移,啮齿动物种群会产生抗药性,华法林钠作为灭鼠药的效果也会随之降低。 科学家的应对方法是开发第二代抗凝血化合物(包括溴鼠隆 (brodifacoum)、鼠得克 (difenacoum)、溴敌隆 (bromadiolone) 和噻鼠灵 (difethiolone)),这些化合物后来被称为“超级华法林 (superwarfarin)”。 这些更高级的化学物质不会被用于人体。 

医学方面的研究仍在继续进行。 在 21 世纪 10 年代,被归类为“新型口服抗凝剂”或“直接口服凝血剂”的新型药物上市销售。 这些药物以 Pradaxa®、Xarelto®、Eliquis® 和 Savaysa® 等品牌销售。与华法林相比,这些药物所需的侵入性医学试验更少,副作用也更少。 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些药物往往也更贵,并且不具备华法林自 20 世纪 50 年代以来数十年使用所积累的临床数据和安全性试验。 

尽管华法林的处方率不断下降,但它仍然是迄今为止治疗血栓最常用的药物之一。 据专家估计,全球每年仍会开出约 1 亿张华法林处方。

华法林仍被用于治疗数百万人。 实际上,华法林仍然被列在世界卫生组织的基本药物清单上。”

——“血液、大鼠和抗凝剂: 华法林的故事”,《自然》视频,1973 年 4 月

A sign reads "Rat control and warfarin" and a group of people investigate the display
1954 年,UW-Madison 农场与家庭周期间展出了林克使用华法林治理鼠害的工作成果。
威廉·沃林 (William Wollin),图片由威斯康星大学收藏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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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程碑认定及致谢

里程碑认定

2022 年 10 月 12 日,美国化学学会 (ACS) 在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举行的颁奖典礼上,将“国家化学史里程碑 (NHCL)”的称号授予血液稀释剂华法林的研发。 纪念牌上写道:

20 世纪初,一种致命的出血性疾病在北美地区的牛群中肆虐。 1939 年,威斯康星大学的生物化学家将目光放在了疑似的罪魁祸首 — 牛群食物供应中的变质草料上,分离出了一种防止血液凝结的化合物。 在威斯康星大学、威斯康星州和威斯康星校友研究基金会 (WARF) 的支持下,对这种化合物及其类似物展开了进一步研究,进而研发了一种革命性的新型灭鼠药(华法林)和血液稀释剂(华法林钠),至今仍被广泛使用。 这种抗凝化合物不仅减少了啮齿动物传播的疾病,还帮助数百万患者降低了中风或心脏病发作的风险。 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的 WARF 为研究工作资助了 40 多亿美元,而这笔资金大部分来自相关专利收益。

致谢

由凯文·沃尔特斯 (Kevin Walters) 撰写。

笔者想要对该手册的撰稿人和审稿人表示感谢,感谢他们帮助改进了手册内容。笔者还要特别感谢 ACS NHCL 小组委员会的成员。

本次里程碑认定由 ACS 威斯康星分会和威斯康星校友研究基金会联合提名。


The Invention of Warfarin Landmark booklet cover with link to pdf of booklet
《华法林的发明》纪念册,由美国化学学会美国化学史里程碑计划于 2022 年编制 (PDF)。
ACS
下载 PDF(英文)


查看围绕部分里程碑编写的教学计划(英文版)。

了解更多: 关于里程碑计划

采取行动:提名一个里程碑

如需联系里程碑计划管理人员,请发送电子邮件至: landmarks@acs.org.